现在是八月二十七日的凌晨零点,一群天才们正站在体育馆的中央。而站在长讲台上面的白胡子是我们校长,他正长篇大论的讲着什么。而我站在他旁边罚站。
台下天才们的目光正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刺向我。我在心里暗骂着范凡这头猪,多亏了他,我在入学后的一天之内就将作为笑柄被全校新生熟知。
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——
“快骑啊快骑啊!新生典礼就要赶不上了啊啊啊啊啊!”范凡正坐在电动自行车的后座大声狂吼。
“你可不能迟到啊!这是院长三番五次叮嘱我的事情!这次再搞砸我真的会死的!!”
我正在前面奋力地骑着车,带着风和后面这个不折不扣的累赘。
“你吃那么多干嘛?都因为你电动车都发动不起来了!还有,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忘吗?”感受着后轮与地面的强烈摩擦,在风中疾驰的我大声喊着。
“我的炸鸡!我的拉菲!我的新生小姑娘!为什么你骑得这么慢啊!”师兄没听清我的抱怨,嗓门却能盖过风声。“右转!!那是公厕!虽然也很大但不是体育馆!”
我在千钧一发之际扭动车头,顺利的没有一股劲冲进厕所。
但车子却在强大的离心力下侧滑摔倒了。我连忙在触地的一瞬间受身旋转,躲过了地面的冲击。而师兄则没有那么好运,由于身体原因,被直接压在了自行车下方。身旁散落着战利品。
“我的薯片!!”范凡师兄虽然身残但志坚,看着散落一地的薯片发出杀猪般哀嚎。
无疑,新生典礼迟到了。值得一提的是,除了我外,还有一位女孩和我同一时间迈入了体育馆。你问师兄去哪了?他说自己不是新生,打算在典礼后的宴会厅等我们。
这个临阵脱逃的混蛋。
校长在台上用严厉的目光把我钉在原地,而我旁边的女孩却不以为然。
在我迈入体育馆前,校长还正有说有笑的和台下的新生们开着玩笑,但此时此刻,他身体周遭散发的威压让我甚至不敢呼吸。
很难想到一个外表年过七旬的老爷爷能够拥有如此威严的气场。我感觉身上的汗毛战栗着,不敢移动分毫。这种感觉仿佛是一层坚冰从大地升腾而起,爬满了身体一般,令我背脊发凉。
凝结的时空被一个声音打破,发声源正是台上的校长。他微微张口,上嘴唇的白色胡须随之颤动。
“【侦探】的陆晓雨,以及【诈欺师】夏明。”
“是。”身旁的女孩回答,我也赶紧随声附和。
老人再次从头到脚的仔细审视我们。
“再来晚一些就赶不上宴会了哦。”霎时间凝冰被打破,校长正慈祥的笑着。
“随便找个地方站吧,我们继续。抱歉,各位。我人老了眼神不太好,所以经常被误解为眼神凶恶呢,关于这点还望诸位多多包涵。”
我在人群中穿插着寻找地上的标识,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比较喜欢和同类待在一块,即便我名过其实。可我找了几圈,始终没有找到属于我的位置。
“眷才学院一直秉持着多才广用的教学理念,致力于把诸位培养成有益于社会的人才。我能够肯定地说,诸位的才能无疑都将在社会上大有所用,所以,我不希望出现学生间歧视的行为。本学院建校于——”
“诈骗犯。”我听到人群里有人低语。
喂喂喂我认识你吗?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先入为主的给人贴标签,您一定生活的非常艰难吧!
我在心里咒骂,继续埋头寻找着。
“骗子。”“骗徒。”“诱拐犯。”“反社会人格者。”
人群中陆续发出鄙夷的声音,小到刚好能够被我听见而不被校长发现。我继续咬着嘴唇忍耐着,努力的不去理睬。
“【诈欺师】夏明。”校长的声音从台上传来。
果然是我频繁的走动引起他的注意了。我的赶紧想个理由搪塞过去。
“请你上台,站在我身边。我有话要对诸位说。”
遭了遭了,这是要被鞭尸了吗,迟到加扰乱秩序,数罪并罚了!
我咬着牙走上台,站在校长身旁。余光看到校长扬起了手。我闭紧眼睛。
肩膀上一重,随即传来了温暖的感触。我睁开眼,校长正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。
“【诈欺师】夏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。他是你们这一届学生中唯一一位以【诈欺师】之名入学的学生。希望诸位能够理性的看待这一事实。他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学生。甚至,比在场的半数人都要优秀。”
校长的目光扫过人群,在人群中的几个点刻意地多停留数秒。
“你们都是天才,且大多数都是不被社会所包容的人。既便如此,仍要互相歧视吗?”
校长的一番话让在场的几位学生低下了头。
“那么,【诈欺师】夏明。离宴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,给诸位展现一下本届【诈欺师】的实力。相信他们的偏见也会有所改观。”
不是吧,阿sir!怎么就把话题抛给我了啊!您可真是我的好校长啊!我又不是真正的【诈欺师】,难道你之前那么多次提到我的头衔,目的在这里吗?诈欺师诈欺师,我要是真正的诈欺师根本不会让你们认为我是诈欺师好吗?你这臭老头!
“【诈欺师】夏明,请不用紧张。简单的展现一下才能就好,对于你并不是什么难事。”
眼睛如同聚光灯一般射向了我,台下的众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我,我糙!这该怎么办啊,虽然我也会一些魔术,但是这里连道具都没有我怎么表演啊!话说这种程度的魔术真的能拿上台面吗,我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看着啊!
“呃,那个。”我灵机一动。不,不如说是我赶自己上架比较贴切。
“我其实没有任何才能……我只是个普通人。(鞠躬)”
一段短短的沉默。很好。这在我的预料之内。
“虽、虽然听起来很扯,但、但是我的笔试是通过转铅笔蒙对的,嗯。就是这样。面试也只是凑巧。”
“噗嗤”台下有轻轻的笑声传来,是和我一起迟到的那位女生。
“给各位带来不便真是对不住了,我不是诈欺师。说到底只是个【幸运儿】而已。(再次鞠躬)”
我偷偷瞄向校长,他的脸色平和,没有任何表情。
“我知道在你们眼里,我的行为有各种意义,但唯一确定的是,我真的不是诈欺师。以后希望和大家好好相处。我说完了。”
救命救命!你们一点反应没有的话,我被晾在台上超尴尬的啊!拜托了耶稣佛祖女神圣母玛利亚,谁来把我从这个场面救出去啊!
然而奇迹般的,仿佛缓过了劲似的,人群里传来了淅沥的掌声,声音逐渐扩散,最后声如雷鸣。
竟然……真的成功了?
我再次偷瞄校长。
“出体育馆左面就是宴会厅,各位尽兴。”校长的话语带动着人群向出口走去,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。我连忙想混入人群溜走,肩膀却再次被按住。
“夏明。”
我几乎要跳起来,是校长的声音。
“你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解释。”校长依旧是那副慈祥的面庞。
我点点头,随着人流出了体育馆。我知道,无论多年以后再想起这句话,都会令我心中冰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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